17歲嫁六旬老漢!弘一法師生母「年輕寡婦帶子」受盡磨難 離去後因「小妾不得正門入」被阻止進家門

王鳳玲聽了兒子這話心下立馬舒展開了,她忙接到:「娘知道的,娘只是怕你荒廢了學業,兒大不由娘,是該找個人好好管管你了。」

李叔同聽到這兒總算明白了:母親這是要給自己定親事了。他輕輕「嗯」了一聲後便不再說話了。

王鳳玲見狀便單刀直入了,她清了清嗓子道:「你是不是想要自己喜歡的姑娘?」說這話時,王鳳玲拿眼睛直直地看著兒子,她生怕自己遺漏什麼細節,又像是怕兒子說出什麼讓她詫異的話來。

李叔同抬起頭看著母親說:「我跟楊老闆學戲和我娶妻沒有關係,只要娘高興,以後戲園子我可以少去,媳婦我隨時可以娶。至於娶什麼樣的,只要娘喜歡,兒子就喜歡。」

王夫人聽著兒子的話卻突然地不放心起來,她比誰都清楚兒子的情緒,眼下他說這話時雖然句句向著自己說,但話里分明藏著抵觸情緒。但她也知道,男人一旦有了家室多少會收斂些,所以,她狠了狠心決定將他一軍,她頓了頓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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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你可要想好,婚姻大事不可兒戲,當真娘喜歡你就能喜歡?」

李叔同聽了母親這話竟立馬往前走了一步道:「娘,這是哪裡的話,娘喜歡我肯定喜歡。再說,我經常不在家,您的兒媳婦正好可以代替我陪您聊天,這是兩全其美的事,我怎會不喜歡。」

有了兒子的再三應允後,王鳳玲的眉眼便瞬間舒展開了。她笑著道:「有人照顧你,娘也放心,我啊,還想早點抱孫子呢。」

李叔同的婚事就這樣被定下來了,通過這次談話,李叔同大概知道了俞氏的境況:南運河邊芥園茶莊俞掌柜的長女,模樣周正,識字不多卻很通情理。

這次長談不久後,即李叔同17歲那年冬天,一頂大紅花轎被抬到了李家大院,來時,花轎走的是正門。婚禮當天,各界前來道賀的名流著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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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以後,李叔同果然真的就很少出入戲園子了,他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學習上,他想如母親願地考取一些功名。

20歲這年,李叔同生下了他和俞氏的長子李准,王鳳玲終於如願做了祖母。這期間的王鳳玲高興極了,李叔同見母親高興也覺得分外舒心。高興之餘,他還動筆寫了一首詩《老少年曲》抒發得子的雀躍之情。

可不久後,因為贊同康有為、梁啟超變法的緣故,李叔同成了局中人眼裡的敵人。為了避禍,他不得不帶著母親、妻子孩子和保姆前往上海避禍。

當時他們之所以選擇上海作為落腳點,除了因為上海與天津非常相似外,還因為李家在上海有自己的產業。李叔同的大伯正在上海經營產業且生意興隆,他們抵達後,將可以得到相應的庇護。

抵達上海後,李叔同和母親一行租住在了法租界卜鄰里,這個地方相當安全,可租金卻也非常昂貴。僅僅住了一段時日後,李叔同一家便覺得有些吃不消了,好在李叔同在上海結識的好友許幻園主動在此間邀請他們前往城南草堂與他們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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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五友

邀請他們前往時,許幻園說:「法租界的房子貴並且也不安靜,並不利於學習,如你不嫌棄,我那裡正好也空著,你大可跟我一同住,這樣我們還可以日夜伴讀,豈不美哉。」

住進城南草堂後,李叔同一家和許幻園夫婦相處得極其融洽。期間,王鳳玲甚至還將許幻園妻子宋夢仙當親生女兒看待。宋夢仙身體不好,王鳳玲於是經常為她煎藥、噓寒問暖,每到花開的早晨,她還特地把宋夢仙叫來說詩評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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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叔同也分明發現,畢竟是寄人籬下,所以母親在生活上依舊謹小慎微,她甚至還經常因為一些小事來詢問兒子「自己是否妥當」。

面對這樣的境況,當時一邊工作一邊求學的李叔同一直未找到解決之法。

上海物價不低,為了應付生活,在李叔同接連添丁的境況下,王鳳玲不得不精打細算,期間,經濟偶有窘迫也是常有的事。

在上海期間的種種,讓李叔同成長了很多。人往往是在獨立後才真正懂得生活的艱難,習慣養尊處優的李叔同也是如此。

但總的來說,這段時日里的李叔同是開心甚至幸福的。經濟上,因為有母親打點和家裡的資助,他雖不富裕卻也還過得去;生活上,在母親和妻子一同照顧下,他自然也分外舒適;在精神上,他也極其富足,因為此間的他結識了四個知己,他們還結成了「天涯五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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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得空時,李叔同便和其他四友,即許幻園、袁希濂、張小樓、蔡小香一起吟詩作畫,他們偶爾還會討論討論國家形勢。

原本,若沒有後來的動蕩,李叔同和家人、好友定都可以一直安然地繼續這般生活。可他們畢竟生逢亂世,1901年,李叔同的老家天津發生了動蕩,一時間,道路房屋毀損,錢莊也跟著倒閉,李家的「銅達錢莊」也受到了波及。

之後不久,李家的鹽業等等也受到相應的影響。心急如焚的李叔同便啟程返回天津去看望自己的哥哥和家人,這一路上,他的心裡自然也是感觸良多。

最能讓人成長的往往是苦難,從天津探親返回上海後,王鳳玲明顯發現兒子成熟了,他開始更加發奮地學習了。沒錯,期間的李叔同看到家族衰敗後決心努力考取些功名了。

不久後,李叔同以「李廣平」之名考取了上海南洋公學經濟特科,這次考試中,他的總分是75分,名次是第十二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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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成績自然讓王鳳玲分外欣慰了,知道兒子被錄取的當天,她還特地燒紙祭拜了亡夫。

可不久後,因為在南洋公學期間與恩師蔡元培走得過近且同情學生運動,他離開了南洋公學。1903年,李叔同與退學者在上海「滬學會」內增設補習科,且常舉行演說會。他還曾以「李廣平」之名翻譯外文書籍出版。

兒子「接連出事」後,作為老母親的王鳳玲心裡雖著急卻也並未多問,她總安慰自己:兒子定會越來越好。可越是這般安慰,她心裡反而越不踏實了。好在,李叔同為她生下了三個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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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有不測風雲,李叔同三子中其中一子的早夭一直讓王鳳玲耿耿於懷,她甚至把孫子的早夭歸結到了自己沒能照顧好他上。在這種情緒的影響下,王鳳玲的身體狀況一天比一天差了。

李叔同經常想,病從來由心生,若沒有兒子的早夭,母親或許還會多活些時日吧,每每想到這些,他的喉嚨便不自覺地發緊。

但有時,李叔同又覺得:母親的早逝是她嫁入李家便註定的結果。嫁入李家後,她幾乎沒過過一天的舒心日子,李家那麼多女人,只有她地位最低微且年紀最小,受欺負的只能是她了。


越是一輩子受氣的人,自尊便越強,李叔同的母親也是如此,她的自尊心明顯強於普通人。

原本,李叔同覺得:母親可以因為他而受到尊重。為了達成這個理想,他也一直在努力。他有時會幻想自己光宗耀祖的那天,他時常想,到那時,母親定可以挺直腰桿在李家大院里走動了。

可母親終究沒能等來那天便早早地離世了,她離世時,李叔同雖已是名噪一時的才子,卻終究沒有取得世俗真正認可的所謂「功名」。

李叔同覺得:自己終究辜負了母親,這種辜負讓他心裡充滿了內疚。這便也是他無論如何要讓母親落葉歸根的原因:他不能容許自己再辜負母親任何了。

在尋思母親一生的種種時,不知不覺間,李叔同他們扶靈前往天津的船也已靠岸了。當船離天津港口越來越近時,李叔同的眼眶裡噙滿了淚水。他喃喃道:「娘,我帶你回來了」。

1905年7月底,在王鳳玲辭世近半年後,她的靈柩終於經千里顛簸被運回了天津津門的李家門前。


可就在李叔同一行欲進門時,李家族人卻以「外喪不進門」「小妾不得正門入」為由將他們堵在了門口。他們還強硬地告訴李叔同說:「你母親的遺體只能直接運到墳地安葬!」

聽到這話時,在短短的幾秒間,李叔同的腦子裡便像放電影一樣浮現了母親生前在李家的無數影像。這些,通通都是他曾見過的母親在李家因為妾室身份受氣的場面。對母親的同情和他對母親的愧疚一起凝聚成了一股無以名狀的怒火,他幾乎是吼著對族親道:

「我娘的棺槨必須進李家,而且必須走正門,誰敢攔著,我跟誰拚命!」

隨後,身穿黑衫的李叔同親自走到了母親的棺槨前扶住了棺木喊道:「走——」!

隨即,抬棺的眾人穩穩地一步步向李家正門走去。李家族親眼睜睜看著王鳳玲的棺槨從正門進入了李家大院……

李叔同故居內的銅達錢莊

李叔同不僅讓母親的棺槨走了正門,而且還在李家為她舉行了盛大又特別的葬禮。因為不想用妾室的身份給母親下葬,李叔同乾脆選擇用新式葬禮為母親送行。於是乎,整個天津都轟動了,因為:銅達李家的三公子,為母親辦了一場史無前例的新式葬禮。

葬禮這天,李叔同規定,全家都必須身著黑色衣服,而不是披麻戴孝,葬禮上,不行跪禮,只行鞠躬禮,不收受呢緞、軸幛、銀錢、洋圓等物,人到、情到即可。

一百多年後,這樣的葬禮是稀鬆平常,可在一百多年前的晚清,在新思想剛剛萌芽的時期,這樣的葬禮註定是驚世駭俗。

更為讓人稱奇的是,李叔同竟然在葬禮上一邊撫琴一邊唱歌,他唱的,正是自己為悼念母親所寫的《夢》。

在這首歌詞里,李叔同帶著悲痛彈唱道:

「夢揮淚出門辭父母兮,嘆生別離。月落烏啼,夢影依稀,往事知不知?汩半生哀樂之長逝兮,感親之恩其永垂。」

王鳳玲絕想不到,她之葬禮竟會如此地驚天動地,她更想不到,因為這場特別的葬禮,她成了中國新式葬禮的第一人。

後來,天津的各大報紙都報道了「李家三少爺葬母」的種種,對於李叔同辦這樣一場葬禮的背後原因至今爭論仍頗多,有人說:他是在用這種方式表達自己對封建妻妾制度和母親一生所受委屈之『報復』;也有人說:他是想以此向世人傳達他的超然生死觀;還有人說:李叔同是在用這種方式批判封建,宣揚新思想……

直到今天,李叔同新式葬母的故事依舊是世人熱議的焦點。但無論當時和後世的人怎樣評說,李叔同都從未就相關做過任何說明。

只是,每次與友人談及母親時,他總含著熱淚嘆道:「我的母親真是苦啊!」


王鳳玲死後,李叔同一度將自己的名字改為了「李哀」,意為自己的快樂幸福已經永遠過去,餘下的將只有哀愁。從此看,母親的一生和她後來死後的種種,讓李叔同真正經受了極致痛苦。

1918年,王鳳玲死去13年後,李叔同拋下自己在日本娶的妻子孩子和俞氏及兩個兒子選擇了出家。在最後一次見到日本妻子誠子時,他留給她的一句話是:「愛,就是慈悲!」

後世研究者認為,李叔同對「慈悲」二字的理解由其母親而來,因為,真正的慈悲,是將人從痛苦中解救出來,這句話意味著:真正的慈悲必須先懂得極致的痛苦。

而真正讓李叔同懂得極致痛苦的,無疑正是他的母親王鳳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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