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走吧!患重症離開「26位同學替他撫養雙親」陪2老到最後一刻:因為苦過,更知道需要人幫

學生時代是大家最單純的時候,那時同學們不必為生活煩惱,也沒有太多利益讓人迷惑,倘若在那時交到的好朋友,一定是真心的!正如同下面這一班有情有義的同學一樣,在同學因病離去後,竟然聯手幫同學奉養父母與家人,故事讓人相當感動。


去年12月底,李迎和十幾名國中同學在蔣忠家過了一個早年。當時蔣忠已不在人世,同學們是來探望他的父母妻兒的,一群人嘰嘰喳喳,說說笑笑。

半年多後同學們再來,蔣忠家門上貼上了白色輓聯,靈堂裡擺著蔣父遺像。蔣母已經先一步離開,這個家裡只剩蔣忠的妻子、兒子。

在遺像前,李迎等6名同學行了跪拜大禮,又接受了蔣忠兒子的還禮。李迎有些恍惚,她和同學們原本打算贍養蔣忠父母至少5年,計劃就這麼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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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忠是湖南省長沙市長沙縣鼎功橋村人,2018年3月被確認重症,後不治離去。臨終前,他的26名國中同學建起一個微信群,承諾每月籌集2000元人民幣(約新台幣8450元)代他贍養他老病的雙親。

2018年6月,蔣忠的同學們帶著善款到蔣忠家探望。前排右二為蔣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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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外界想像不同,這26名同學畢業後大多與蔣忠沒有往來,也並不富裕。他們之中有人剛剛生意失敗,有人為生計兼著幾份差事,有人家中也有病患需要照護;只有少數幸運兒,度過了大抵順遂、安穩的前半生。

「我們都是70年代出生的人,都是農村出來受過苦的。這種時候能有人幫一把,真的能為一個家庭解決好多問題。」蔣忠的同學周大偉說。


家空了

7月26日下午2點半,剛剛午睡醒來的王獻萍揉了揉眼。她身下是一張木床,擱在飯廳一角,四下堆滿雜物。幾米外的堂屋裡,11歲的兒子小晨正用媽媽的手機打遊戲。

除了兒子玩遊戲時的幾句叫罵,這座二層小樓沒有其他響動。屋裡閒置著七八把竹椅;門外的晾衣桿上掛著母子倆的三五件衣物,多是王獻萍工作穿的工服和遮陽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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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了。」王獻萍說。

7月20日,蔣忠家的堂屋裡空空蕩蕩。除了電視和冰箱,幾乎沒什麼像樣的家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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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獻萍今年42歲,一件鬆垮的、褪色發白的粉色睡衣套在她身上,襯得她又黑又瘦。或許因為過度勞作,她的脊背略顯彎曲,一米六的個子看起來更矮了。

從2019年7月算起,一年間,王獻萍先後送走了丈夫、婆婆、公公。

2018年3月,46歲的丈夫蔣忠被確診為重症,一年四個月後不治離去。77歲的婆婆臥病在床已有五六年,今年6月時連續幾天吃不下飯,最後在女兒家中離去。不到一個月,患有癡呆症的公公身體機能迅速衰退,7月13日離去時享年84歲。

自從蔣忠離去,26名國中同學便湊錢代他贍養老人、代他盡孝。2019年12月底,李迎、楊健、周大偉等十二三名同學到蔣忠家陪老人過了一個早年。

出發前,他們買了米、油、水果,還給兩位老人各買了一個暖手袋。楊健一名做公益的朋友贊助了一個蛋糕,讓他一起捎來。長沙的冬天濕冷,氣溫低至個位數,蔣家靠火爐取暖,冷風竄進屋裡,李迎看到蔣父身上的棉絨睡衣沒繫扣,趕緊上前幫他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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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過年是蔣忠家少有的熱鬧場面,王獻萍、小晨、蔣父都在,平時在女兒家照料的蔣母也回來了。十幾名同學、五六個過來幫忙的堂兄堂嫂忙活開了,男人打掃屋子、貼春聯,陪老人說話;女人洗菜、做飯、包餃子,七嘴八舌話著家常。

除了豬肉餡餃子,那天中午的餐桌上還擺上了長沙人過年慣吃的燻鴨、雞、魚、肉。飯後,蛋糕抬上桌,點上12根蠟燭,寓意一年12個月都大紅大紫。

2019年12月,十幾名同學到蔣忠家陪老人過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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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忠的國中同學周大偉記得,兩位老人「精氣神都還行」。蔣母坐在輪椅上,動作有些僵硬,但臉色不錯。蔣父見人就笑,每次向同學們道謝時,眼淚止不住地流。

但半年後的蔣家一切都變了。7月14日下午5點,接到蔣父離開的消息後,李迎、周大偉、楊健等6名同學換上黑衣,帶了兩串鞭炮趕了過去。

這一次,蔣忠家門口搭起一頂藍色帳篷,零星坐著幾名親戚,一張長板桌上擺著幾大盆菜,供賓客自助取用。「好冷清的。」李迎說。

6名同學穿過貼著白色輓聯的大門,在靈堂中的遺像前兩兩成排、雙膝跪地,磕了三個響頭。他們剛一跪下,靈堂響起銅鑼,門外鞭炮聲起;磕頭後,靈堂一側戴著黑色袖章的小晨和另一名親屬跪拜回禮。

李迎記得,禮畢後,他們在門外的柚子樹下坐了一會兒。蔣忠的表哥過來招呼,聊著聊著,這個50多歲的男人忍不住哽咽:「想不到我舅舅這麼好的福氣,我這個做外侄(外甥)的都沒你們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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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回磨,刺就沒了」

蔣忠被確診是2018年3月,國中同學中,周大偉是最早知道消息的幾人之一。當年4月,周大偉到鼎功橋村蔣忠家探望,蔣忠沒在床上休息,而是在打掃豬圈。

蔣忠當時身上異物已有雞蛋大小。為避免感染,他穿了一雙塑膠雨靴。每走一步都會受到擠壓,他的眉頭就跟著皺一下。

周大偉問他為什麼不去看病,蔣忠說,「家裡事情多,小孩還在上學,哪有時間去看?」

蔣忠當時養了一百多頭豬。為節約成本,他每天上午、下午都要騎著三輪車到十幾公里外的部隊食堂拉泔水。泔水混雜著生水、雜質,要先在一口大鍋裡熬煮、挑揀,味道刺鼻。中午和晚上還要各餵豬一次,一兩小時後再去鏟掉糞便、清洗豬欄,一直忙到八九點。

周大偉猜他手頭緊,問他是否願意找同學幫忙籌錢。一向好面子的蔣忠沒有拒絕。

從國中起,周大偉和蔣忠就是鼎功橋中學的同班同學,也是最好的朋友。在他的印象裡,蔣忠自小家境不錯,父親退伍後一邊務農一邊給人看病,家中還開了一個釀酒作坊。上學時,同學們多穿軍綠色的鞋,蔣忠卻穿白球鞋;有自行車是件體面事,蔣忠家離學校只有一公里,卻也騎車上學。

那時的蔣忠個子出挑,長得帥,眉眼舒展,鼻樑挺拔,愛說愛笑。雖然是個出了名的「調皮鬼」,卻很讓女孩子喜歡。

初二時,蔣忠與同學們的合影,右一為蔣忠,後排左一為周大偉。


1991年國中畢業後,同學裡繼續讀書的很少,大多數人外出務工,近的就在長沙,遠的去了廣東。蔣忠成績不好,到長沙市的一家菜市場擺攤賣肉,四五年後又到幾家單位的食堂做伙夫。

打工的這些年,蔣忠際遇不順,父親的釀酒買賣也越做越差。周大偉發現,蔣忠的性格漸漸變了:不怎麼與外人往來,在不熟的人面前很少說話;只有和哥們一起時,才會「稱兄道弟」、「張牙舞爪」,像小時候一樣開朗。

周大偉感覺,他就像一根刺,「你來回地磨,刺就沒了,就光了。」

2016年,鼎功橋中學1991屆畢業生25周年聚會,蔣忠也沒來參加,當時正是他日子難過的時候——前一年,母親中風癱瘓,父親開始出現阿爾茲海默的癥狀。為了照顧父母,他不得不放棄接手不久、剛有起色的食堂生意,領著妻兒回到老家。

鼎功橋村所在的安沙鎮歷來是養豬重鎮,蔣忠決定學人養豬。他從起豬舍、進豬苗、買飼料做起,兩三年間,豬就養到了100多頭,在農村散戶中小有規模。

但就在此時,蔣忠被湖南省醫院確診為重症晚期。王獻萍在手機上查過,有報導說這是「病中之王」,基本上沒有有效治療藥物,患者的5年生存率不到5%。

2019年上半年,非洲豬瘟疫情暴發,蔣忠家的豬也陸續染病。損失至少10萬元人民幣(約新台必。在醫院裡,王獻萍對正在化療的蔣忠說,想把還沒染病的豬便宜賣掉。蔣忠嘆了口氣:沒人要了。

蔣忠的親戚、鄰居一起央求工作人員,希望為蔣忠家爭取更多的豬瘟補助。說著說著,幾位堂嫂哭了出來。


籌錢救人

雖然想到要幫蔣忠籌錢,但在錢的問題上,周大偉同樣力不從心。

1991年國中畢業後,他第一次走出長沙,坐了一天一夜火車到北京當兵。23歲退役後,又在北京開過餐館、去國企管過後勤,但公司最終倒閉。2014年前後,他重回長沙開公司,賠了不少錢,現在基本靠打零工度日。

說起這些,他神態輕鬆,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但與王獻萍相比,周大偉似乎更能理解蔣忠的不易。在很長一段時間裡,蔣忠堅持認為自己得的不是重症,王獻萍覺得他病入膏肓,人已經「傻了」。但在周大偉看來,蔣忠是不敢接受事實:作為一個男人、一個家的頂樑柱,他走了,家裡老小怎麼辦?

在同學的提議下,周大偉決定向國中同學募捐。2018年6月底,他在鼎功橋中學1991屆同學群裡發出信息:蔣忠同學身患重症,父親得了阿爾茲海默病,母親癱瘓在床,無錢治療,希望大家慷慨解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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